作者:Kris Atkinson(投資組合經理人)
Shamil Gohil(投資組合經理人)
Toby Sims(投資撰稿人)
永續投資界存在一個價值 25 兆美元的巨大盲點:2023 年,全球固定收益市場的發行規模達到25 兆美元的驚人數字,相較之下,股票發行規模僅略高於 4,200 億美元。1 既然固定收益市場遠大於股票市場,為何討論轉型融資時,焦點仍集中在股票上呢?
原因之一是債券市場一向比股票市場複雜,投資股票通常只需買入永續企業的股票,難點僅在於判斷哪些企業算是永續。
然而,大部分永續債券市場的結構卻大不相同。「綠色債券」概念源自 2007 年世界銀行的一次創新債券發行,將投資人資金直接導向環保專案,這就開創了特定標籤永續債券市場的先河,在此市場中,投資人購買債券並非因為發行機構本身具有綠色特性,而是看中資金將用於資助特定永續專案。
時至今日,綠色債券已成為固定收益投資人邁向轉型投資的首選,儘管這類市場的建構仍有一些眾所周知的爭議(稍後會詳述),但在釋放固定收益轉型潛力方面確實貢獻良多。綠色、藍色、社會責任等標籤債券帶來的品牌效應,為需要 ESG 認證的投資策略提供明確指引。
但投資人的選擇並不止於此,跳脫這些特定標籤,市場上其實有不少優質的無標籤永續債券。以WoDS Transmission為例,該公司發行的債券就屬此類,WoDS 負責將愛爾蘭離岸風電場生產的約 389 MW 潔淨能源輸送至英國電網,為英國 2050 年實現淨零排放目標提供關鍵基礎設施支持,若投資人僅因其債券未貼上「綠色」標籤就忽視不顧,豈不可惜?
擺脫綠色溢價
債券是否有標籤區分相當重要,因為這能巧妙避開「綠色溢價」。所謂「綠色溢價」係指由於永續債券需求增加,投資人因此必須放棄的一部分收益。長期以來,這一直是具有標籤市場的痛點,但在無標籤市場卻不是問題。當然,投資人可能有忽視綠色溢價的理由,例如為了達到投資組合中的綠色標籤比例,但這也應該讓投資人思考,市場上哪些債券才真正符合自身需求?
這種困境在同時發行兩類債券的公司中最為明顯,例如,某家聚焦協助身心障礙者的企業,同時發行無標籤債券和帶有「社會責任」標籤的債券,通常具有標籤的債券能使公司突顯發行背後的社會專案,使其有別於一般債券。然而,由於該公司的日常營運本來就具有社會價值,這種區別似乎顯得畫蛇添足,兩者之間的主要差異僅在於無標籤債券比社會責任債券多出 6 個基點的額外收益。
投資人青睞非標籤債券還有另一原因:理論上,任何公司均能發行綠色債券,對重視永續發展的投資人而言,此類債券的優點是能為投資策略貼上綠色標籤,同時確保資金(通常)專款專用於環保目的,但缺點則是無法影響公司如何使用其他資金。
相較之下,購買無標籤債券則需要投資人全面評估發行公司,而非僅聚焦特定債券。以購買 Broadcom債券為例,此種作法就特別實用,Broadcom為全球第七大半導體公司,在為現有基礎設施升級清潔科技方面扮演關鍵角色。
Broadcom 並未發行具有綠色標籤的債券(即專門為綠色專案募資的債券),但這並不代表該公司債券就與綠色絕緣,因為債券募集的資金支持公司的日常營運,進而推動能源轉型(儘管科技業的範疇 3 排放仍有諸多爭議)。
此外,投資人對公司如何運用借貸資金缺乏信心,這也是阻礙具有標籤債券市場成長的因素之一。雖然「綠色」的定義已有所改善,但就在兩年前,某機場管理局仍以綠色債券之名籌得 10 億美元,用於興建第三條跑道。不過,隨著具有標籤債券的框架日益完善,我們有信心投資人的興趣和市場的活力均將不斷提升。
若選擇無標籤證券,投資人需要首先對公司的永續實力進行理性判斷,貸方無需將對發行機構日常業務的看法與特定債券區分開來,這不僅簡化篩選流程,更能充分發揮固定收益投資人在主動信用研究及議合參與方面的優勢。
迎接轉型挑戰
投資無標籤債券不僅如此,更為投資人開啟了因應轉型資金難題的新途徑。以能源或礦業等難以減碳的產業為例,即便正積極推動轉型,相關公司通常也不願發行綠色債券,因為其深知投資人容易對公司的誠意或資格抱持懷疑態度。為填補此一缺口,市場曾推出「轉型債券」,由高碳排企業發行,專門用於支持其轉型計畫。然而,此類債券同樣未能在市場上激起太大漣漪。
儘管如此,相關企業仍然亟需資金支持轉型。在此情況下,確保該類公司有能力完成轉型的重任,就落在投資人肩上。投資人需要深入研究公司的資質,並持續追蹤其進展。
這無疑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但推動綠色能源轉型本就不是一蹴可及。顯然,要達成這個目標,我們必須積極動員固定收益市場的力量,這個市場規模龐大,永續投資人絕不能忽視。購買有標籤債券固然是一種方式,但別忘了,傳統的信用研究同樣是一條可行之路。